2023年1月3日 星期二

閱讀筆記:克拉拉與太陽

克拉拉與太陽,作者石黑一雄。因為閱讀過他的"夜曲"、"無可慰藉"、"別讓我走"、"被埋葬的記憶",對其特有以女性細語娓娓道來生活瑣事筆法,已了然於胸。即使主角人數僅五、六位,但他就是有辦法,永遠不正視這些主角,總是用側視或者低視,浮光掠影般淡淡的交代著,讓人在其記憶迷空中,無盡移動著。

本書主角克拉拉是有人工智慧的人形機器人,故事開始為她剛出廠,放置在展示櫃中,隨時準備由某個家庭購買當作陪伴兒童成長的"夥伴"。這類機器人特性是具備基本人類知識和邏輯能力,但每個型號及個體間又有些微差異,克拉拉的最大稟賦是擁有強大觀察力。作者以大量篇幅,透過克拉拉的眼睛,詳細描述她所見到的物理世界,包括了路上行人、天上雲彩。

之後克拉拉成為喬西家一份子,喬西聰慧且富有創造力,因為接受某種手術而體弱多病要在家療養,她最大期盼是得到母親的關愛,同時也總是等待著鄰家青梅竹馬男孩里克的到來。除喬西外,故事還引入了喬西父親、早夭的姊姊薩爾,管家、男孩母親、有力人士,以及肖像畫畫家。

故事份量小,文字輕鬆且無壓力,全以克拉拉視角貼切又細微表達出喬西家成員間千絲萬縷互動關係,而我們也從她白紙無偏見方式,感受到石黑一雄善於探討的主題,何謂人的存在,何謂人心。

石黑一雄認為人的存在,就是順應潮流的存在,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而人的心,擷取書中描述,就像是一棟有許多房間的屋子。他會走遍每個房間,一間間探究,直到它們變成他自己的房間。從克拉拉邏輯的角度看,這些房間充滿了矛盾、衝突,讓她不解。

  1. 例如克拉拉以為人都是會避免孤獨,但父母會為了孩子的未來,寧願忍受孤獨。
  2. 例如克拉拉以為男女主角既然是青梅竹馬應該會有美好結局,但隨著時間兩人卻漸行漸遠。
  3. 例如母親雖然愛喬西,但又因為不能沒有喬西準備製作備份,這是愛喬西嗎?

這全是因為,人心是複雜的,而成長就是越來越複雜的過程。相對的,機器人因為永遠單純,所以從人類角度看,就是不會長大。

小說另一主題是藉由母親希望拷貝和移轉喬西的記憶至克拉拉中,探討"人"是否真有獨特性。對此,克拉拉(應該說石黑一雄)的回答是,或許某一天,人的思想真的可以複製,但人的價值其實並不存在於自身,而是存在於所有和他有關的人心中。

故事結束,在克拉拉陪伴下喬西長大成人離家赴大學,克拉拉功成身退,就像舊電腦般被閒置著,靜靜坐在倉庫中,這種淡淡的哀愁總讓我想起克拉拉先前為了幫助生病的喬西,甚至跑去穀倉、摧毀工程車那些愚蠢又可愛的事情。強烈的對比讓人揪心。只能說,石黑一雄真是挑動人共情的高手啊。

看小說時總想起千縷微風這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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