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1日 星期五

慢跑記錄:平日練習

傍晚跑到夜色漸黑,沿路燈光幻影

慢跑是種只有累積,沒有奇蹟的活動。進步總是緩慢,退步則如江河日下。若不是職業的運動員,個性也不精益求精的類型,很容易就會因為無趣而放棄。再加上現在PM2.5新聞鬧得沸沸揚揚,慢跑人常被調侃為人體吸塵器,更是減低戶外運動的興趣。

對這些負面要素,自己的心態是,打定主意不一味追求進步,也不用太嚴肅以對,將跑步視為工作閒暇休閒,以開心為要。

最常跑的路線是由公司出發,經過新竹縣市交界的柯湖丘陵區上寶山水庫,接水仙路回科學園區三期回公司,環繞一圈距離十公里,提昇高約140公尺,坡度適中,車輛不多,且地處偏遠PM2.5也少,適合慢跑。傍晚時分,拋開公事,放下煩惱,跑在鄉間小路上,其樂也融融。

柯湖附近山勢呈三走向,產業道路沿低漥凹地時可見農田、小溪,也有段路線還有原始樣貌。攀上丘陵邊緣後,視野豁然寬廣,可眺望群山環繞的山谷,空山新雨過後,邊跑甚至還能欣賞雲海奇景。

根據資料,這裡最早期應該是賽夏族番社。1835年或更早前金廣福聯合武裝拓墾下,漢人驅逐原住民,建廟設屯。沿溪開墾水田耕地,不利灌溉處就種植番薯,無法利用的山坡則種竹採筍,勤勉努力下,雖然不富裕,生活倒也過得去。

隨著拓墾繼續向新竹東南方的北埔、峨眉、寶山推進,此地因為為竹塹城至各地的交通要道,各地所需之物資,即從此處開始以人力挑至墾地。小小的山谷農村逐漸成為重要轉運站,頓時人口聚集,直到竹塹往竹東道路開通後,才結束這段繁榮時期。

近代的柯湖,農業不再興盛,僅有小量稻米、香蕉、茭白筍、柚子、火龍果、竹筍等作物。務農住民群落幾處,粗略看,區分為四區,每群大概就十幾戶人家。聚落邊,大概都有小土地公廟守護著村里,柯子溪坪的福龍宮,更有著百年歷史傳承。廟旁的文字說明,初時先民驅趕土著後,在此建廟主祀三山國王,稱為「王爺廟」,並且約定,將周圍3甲多的土地全作為王爺廟的範圍,不能分有,之後多次翻建至今。

而今的柯湖,因為比鄰科學園區,也有巨大改變。為了滿足工商的水電的需要,國家在此大興土木,以土堰隄,在區域內興建寶山水庫及自來水處理廠等,大大改變了地貌。天空中,遠從峨眉鄉,由數十座電塔拉起連綿無盡的高壓纜線,將谷地和空中切割成新世代的阡陌地景。

以往的農田早已不復見,在看不見的大資本和社會制度運作下,一棟棟無塵廠房轟然矗立,辛勤的高科技(高薪)農夫們,種植出萬倍於稻米產值的七奈米矽晶,生產成手機、屏幕,餵養著新時代人們的眼睛。時代轉變,莫此為甚。

所以,當穿上跑鞋,在這段農路上揮汗前進時,不僅僅是健身與賞景,偶爾更有能夠穿梭歷史,擴展眼界的心情,這種著迷,更是鼓舞持續練習的動力。

離開公司後立刻會經過一片樹林大道

寧靜的鄉間道路

農路景

農路景

永遠記得,我問爸爸,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稻子啊,他那不屑的表情:筊白筍

荒原

寶山水庫 右方為洩洪漕
心海羅盤道場附近一景

拔地而起,電塔屹立
寶山水庫詳細資料

來源位置是 連結。環繞一圈約3.2,上升106公尺( 最低點161 最高點228 )。

2018年9月15日 星期六

單車漫遊:大雪山林道




大雪山林道,起點東勢林管處,終點是小雪山莊,全程50公里,海拔高度提升2400公尺,平均坡度5.2%。路面妥善率高,沿途山林景致優美,適合長途爬坡,是中部知名單車路線。

資料來源 mobile01

我喜歡騎山路時暢快感受,探索新路線更是讓人腎上腺素飆昇。參考兩篇文章mobile01單車百岳介紹,大致掌握了行程。計畫是由家中出發,一個半小時抵達東勢林管處,補充食物和飲水,再帶著兩條巧克力,就往山上騎去。

很快地離開東勢街區,移動到丘陵邊緣,由這谷坑沿著山脈向上延伸看去,就是崇高的大雪山。今天因為是颱風來襲前幾天,水氣被捲走剩得不多,艷陽高掛加上爬坡,讓太陽眼鏡成為額頭汗珠的分水嶺,或左或右,從兩側滴落。

放眼山谷中,盡是千篇一律的栽種地,眼下四週滿山遍野的檳榔和水果樹,標誌著這裡的產業生態。連當地人或許也感受到這份無趣,地名居然有「七公里」、「九公里」等制式稱呼,讓人大開眼界。

滿山檳榔樹
人定勝天 的甜柿果林

隨著地勢越高,通過「十一公里」之後,道路也越過山背正式進入山區。山區路況不錯,往來車輛又少,對單車來說是很友善的道路,尤其特別的是,沿路全無人煙,先前在新竹山區常常見到原住民部落,在同屬山地的大雪山林道中,絲毫沒有蹤影。直到15公里附近,才有育才巷的指標,通往大雪山社區。此處海拔和氣候適合竹林生長,冬筍是該區主要經濟來源,道路穿行於竹林間,好似跨過任意門進到日本嵐山。

16K竹林

16公里的大棟派出所,是許多車友假日休閒時選擇起騎的地點,在此補足滿滿的冰水後,進入艱難路段。腳下不斷踩著,腦袋卻空空的,看看風景,想些無聊的問題,例如要不要換彎把公路車?要不要換工作?要不要減肥?昨晚看的小說,到底想表達什麼?還有如果我現在死掉,世界會有什麼不同嗎?

我從騎單車和慢跑學會最重要的一件事,再大的痛苦,都會有盡頭。無盡的陡坡在里程27公里附近終於趨緩,笑意在我臉上漫開。這附近因為腹地寬闊,也是橫嶺山、鳶嘴山、稍來山的登山口,假日時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橫嶺山隧道,假日塞車瓶頸

海拔高度接近2000公尺,林相轉為衫樹林,不時有霧氣飄來,雖然仍在持續踩踏,身體卻越來越寒冷,(回來後研究,類似山區路線,最好在車衣下多穿件運動內衣)。至35公里森林遊樂區收費站,門票平日價150元,補充"熱"水(前一小時還是猛灌冰水)後,再騎7公里到遊客中心。

遊客中心帝雉寶寶 和我裝扮相速度 百分之八十。大雪山是賞鳥勝地,還舉辦過國際賞鳥大賽。

因為想要一次封頂,繼續向上騎,8公里後,抵達小雪山莊,這裡地勢開闊,可遠眺山谷間雲氣湧動聚生,附近又有神木和高山池,無奈雷聲隆隆,開始飄雨,草草拍照就急轉下山。一般下坡是快意追風,但我太相信氣象局,托大沒風衣又下雨狀況下,冷到不行。還好門口大哥送我個塑膠袋,剪破三個洞就是現成風衣,才平安回到東勢。
林道旁巨樹,很好奇牠怎麼能在伐木時期中倖存?

對大雪山林道印象
  1. 路線狀況好,沒有邊坡和施工問題,也不致於迷路。
  2. 林相單純舒適,中間竹林段則是太美,會不斷吸引我停下拍照。
  3. 單純乾脆的上昇和下降,沒有上上下下折磨人的路段。
  4. 每天傍晚都會起霧,務必攜帶風衣,也因為霧區視線不良,建議提早下山。

小小插曲
  1. 秋冬季節,可能得準備運動內衣或長袖車衣。
  2. 回程可在十公里左右購買新鮮牛奶高接梨和甜柿。
  3. 回家立刻將鳶嘴山排入一探究竟名單。
  4. 大雪山森林遊樂區,週六日有公車行駛,每日兩班,起點東勢,終點小雪山莊。另外,今日在小雪山莊詢問計程車下山費用約一千元(可再議價)。

2018年9月12日 星期三

慢跑記錄:跑上觀霧

跑上雪霸國家公園
失心瘋報名十一月初的合歡山馬拉松,報名後就思考著如何練習。最直接練習方式是實際上合歡山練跑。不過,直接打魔王,太過刺激,且路途遙遠不實際。較可行方案是,從住家附近新竹山區尋找練習目標。

路線選擇上,希望是長且緩的上坡,高度越高越好,交通方便尤佳。先跳出的想法是尖石鄉宇老觀景台,那兒優點是坡度陡,易到達,缺點是路上車輛多且海拔高度僅1500公尺。

再考量觀霧,雖然坡度較緩,且入山車程遠,但考量最高點達2100公尺,且有幾次單車上山經驗(連結),路線都熟悉,完成機率相對高。想像著自己成功跑步上國家公園的景象,嘴角就會微微上揚,就這麼決定跑上觀霧。

計畫上,竹東到觀霧,距離53公里,水平高度落差二千公尺。若以中間點清泉為界區分前後段,前段坡度緩人口密集,後段坡度陡少有人煙。

第一次起跑,就從竹東河濱公園開始,並沒有設定終點。這段坡度和緩,多部落。當天陰沉沉的,適合跑步,在上坪之前車輛較多但不會危險。大約3.5小時後,跑到桃山隧道,距離已有25公里,水平高度落差710公尺,看天色變差決定搭乘公車下山。

記錄幾件與慢跑無關事項。
  • 依照地圖資訊,由竹東河濱公園至軟橋,沿著頭前溪有條便道,實際探索,只見荒煙漫草一片,只能折返回縣道。
  • 清晨,在竹東下公館水公司附近,驚見幾位婦人在水溝邊搗衣,好像穿越回民國初年,視為奇觀。
  • 跑進上坪村,赫然看見博幼基金會學習站,深受感動。想像著來這當志工的可能性。
  • 這段路有許多果園與民宅,景致沒有想像的好,然而偶爾細細品味這段路程,還是有許多令人驚喜之處。
竹東河濱公園附近水廠出水口
河邊搗衣女 就差沒唱山歌了

路邊見蝴蝶覓食



第二次路跑,由桃山隧道起,經過桃山、清泉、土場至大鹿林道15K,坡度較大,人煙更稀少。但短短20多公里,居然跑3個多小時。和前次相比,水平高度落差比較大(910公尺),速度也變慢,不過卻能感覺非常輕鬆,甚至覺得只要放慢腳步,不論多陡都可達到的錯覺。回程約有10公里是跑步下山,途中10公里因雨順搭原住民摩托車。

感謝原住民朋友 載我一程


與慢跑無關事項。
  • 原住民村鎮常見彩繪壁畫,原住民族因為沒有文字系統,部落故事或技藝大多是口耳相傳,容易遺忘,所以常用壁畫保存重要訊息。例如部落遷徙軌跡、時序慶典型式等。
  • 高山景致迷人。對我來說,跑步原本目的就是休閒賞景,土場以上視野豁然開朗,跑在山邊,隔著霞克羅溪與民督有山對望,覺得天寬地闊。
  • 山上總有許多老人在路邊或閒坐,或設攤賣自種蔬果,感覺時間悠悠,優長無盡。設身處地想,山上生活單調,刺激也少,年輕人都外流到都市,在這的生活著實無趣。
  • 接近12公里處,和路邊水蜜桃果農聊天,雖然想帶些山上霧氣培養的蔬菜,可惜不好攜帶。言談間感受到獼猴對他的水蜜桃的肆虐造成的困擾,他抱怨過去政府對獼猴的保護政策已經讓獼猴族群膨脹到無法控制,獵捕不及,又不知如何架設電網,不知如何是好。
  • 原本打算到桃山隧道口前鬼澤古道探險,在入口附近探望,覺得氣氛詭異,放棄。

村落彩繪壁畫




準備跑進山樹林


路邊賣自種蔬果貨車



累積前兩次經驗,第三次特意開車1.5小時抵達大鹿林道9K爺巴堪溪畔,此處地勢平緩方便停車,常有原住民在河邊垂釣,稍稍整理後即起跑。前五公里壓力很大,通過後就順暢許多,陸續經過15K民宿區、21K雪霸休閒農場,進入柳杉林,今日雖然艷陽高照,但在林間不覺得炎熱,直到觀霧國家公園界碑才休息。

柳杉林道,向上看
柳杉林道,向下看有特殊光影


過大鹿林道26公里後,會遇到一個叉路口,路口處會標示為樂山林道,繼續往前就會到雷達站。樂山林道比大鹿林道舒適和秀麗,非常適合踏青。6公里處,即為樂山巨木林道入口,目前是單邊封閉狀態。繼續可通行至9公里。

藍天白雲下的樂山林道

跑到樂山林道3公里時,發現舉步維艱。原本以為是天氣因素,經過缓步走和休息,還是跑不動。可能每次跑步能爬升的高度或時間是有限的,至此,3.2小時,20公里,水平高度落差1100公尺,就是目前極限。

因為沒有抵達原先設定目標,走在回程的樂山林道上,心中帶著些失落,索性進入蜜月步道休息。因為登山或當步道志工,多次來過此處,漫步在原本就很熟悉的林間步道上,卻因為身邊沒有手機和相機,且此次完全是計畫外,反而覺得異常自由和舒適。此處不再是整齊的衫樹造林,而是倒木、青苔混雜的原始林景象,深遠林間更不時傳來鳥囀,在這永恒與和諧境地流動著。與跑步感受迥然不同。

觀霧蜜月步道

途經今年初翻新營業的觀霧山莊,回想起二十年前,和老婆夜宿於此,凌晨四點出發看日出,實在是年少瘋狂。如今有通鋪也有餐廳,雖然價格是二十年前的許多倍,若要看日出,是最方便起點。

在遊客中心補充能量後,四處張望沒什麼順風車可搭,索性跑下山(17公里),霧氣在身旁漫生,是很奇特經驗。



和觀霧相比,合歡山馬拉松的難度高出許多,也促使我在十月繼續第四次訓練。這次出發點同樣在9K爺巴堪溪畔,順順跑上解說中心,經過樂山林道3K,想起上次在這就折返,今天輕鬆通過直到6K巨木林道入口處。再向前就進入軍事管制區,守護著四百億台幣的樂山雷達站,評估體力還行,繼續向前,經過9K林道,就是營區門口。

2018年9月11日 星期二

小說集:單車失竊記


單車失竊記,為作家吳明益2015年新作,距離前一本長篇小說複眼人僅四年。短短時間就完成這許多資料整理、書寫工作,還要兼顧學校教學,想到自己和作者同樣年齡卻毫無產出,兩相比較,不免沮喪(離題了啊)。

這是一個以大時代和大環境為背景,跨越近百年的故事。地點分布廣泛,台灣部分有台北西門町中華商場、高雄空軍眷村、埔里原住民村落和山區、台北圓山動物園,國外部份涉及馬來西亞和緬甸北部熱帶叢林。時間軸線前可延伸至日治後期,經過二次大戰、民國七十年左右,再至今日。

故事主線有三,一是作者父母親與自身成長的歷程,描述日治後期庶民生活和民國六十年中華商場變遷,主題圍繞著人們對時間看法。基於這個想法,延伸出與時間緊密相關的舊貨流通,全書主題幸福牌單車就是因此展開。作者提到,同樣是腳踏車,因為時間不同,就有腳踏車、自轉車、鐵馬、孔明車、單車、自行車等各種念法,另外,這些曾經是重要生財和交通工具的老車,如今卻被大量且快速遺棄,由此檢視現代人對時間觀念的看法。

二是提到二次大戰與人們的關係。有人深受鼓舞(如巴蘇亞),也有人家破人亡(比奈),不少人則是帶著哀愁終其一生(靜子),內容包括日治時期原住民歷史、馬來亞叢林戰役、日治後期台北受空襲的描寫等。

三則是描繪自然,例如馬來西亞和緬甸的熱戴森林、象群的遷徙(台北圓山動物園變遷)、蝴蝶工藝(台灣補蝶和蝶畫歷史)。都是栩栩如生。

主題複雜,登場角色自然也就多了起來,為了方便閱讀,我還簡單整理出各個角色彼此關係如下。


爸爸 抓蝴蝶 日本技師 爸爸 鯊魚 山下奉文 日本戰役指揮官 爸爸 1905年出生 主角媽媽空襲結束後順手牽單車,被連累受水刑 生了九個小孩
阿雲 媽媽 埔里做蝴蝶手工 未婚懷孕,騎著單車離開埔里到 一郎 紅毛猩猩 瑪象 圓山動物園 靜子 穆班長 海邊給車 林旺大象 同行有十幾隻象 比奈 緬甸原住克倫人 馴象人 死於叢林 巴蘇亞 阿巴斯父親 埔里鄒族人 參加台灣銀輪部隊培訓 參加日本緬甸北部戰爭 老鄒 岡山二高村 肩上有白頭翁 潛入水下 有銀輪改裝單車日丸,被阿巴斯騎去馬來西亞,經過叢林,移師在海灘 爸爸 日本學飛機生產 中華商場西裝 商場拆遷後消失 媽媽 小時候受到空襲朋友當場死亡
薩賓娜Sabina Annie朋友 兒子 城城 Annie 阿巴斯女友 阿巴斯 甘少奇 咖啡店鏡子之家 嚮往成為戰地記者 馬來西亞兩次 小夏 骨董車藏家 阿布 保全轉行成舊貨商家,網路拍賣 身旁有綠鬃蜥 五位姊姊 準備送出五姊時,火車站門口丟第一台單車 主角 八歲時,看台北橋小兒科失去第三台(二手車),失而復得 特莉莎 女朋友 哥哥 考上好高中時,看榜遺失第二台單車

這許多角色,在不同主題中各自出現,背負著獨立的故事,如果把每個角色拿出來當成短篇小說,都有其探討的空間。作家將看似紛雜的角色結合在同一個故事框架,就是功力了。吳明益特別以骨董單車這種早被時代遺忘的物品當成中介,將其交織串連出廣大又深刻的故事網路,更藉此呼應了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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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眾多主題、角色的小說非常多,比較質樸的如蕭紅的呼蘭河傳或莫言的蛙。帶些魔幻寫實主義風格的就更多了,如馬奎斯的百年孤寂或莫言的生死疲勞。他們都將大時代和大時代中的小人物和戰爭和怪力亂神的元素很好的融合成為一體。描述著大環境如何廣泛影響著當時的每一個人。

綜觀全書,「單車失竊記」的基調是灰暗、悲觀與絕望的。書中出現的所有角色,看似各有特色,原來都被一個龐大的時代所掌握。他們不是沒有掙扎過,每一個人都曾經進行不同形式的掙扎,只不過到了小說結尾處,好像他們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探究原因,吳明益總結為,「那是一個你無法好好哀悼,無法好好愛的時代」,而這也就是全書宗旨。

這裡不得不讚嘆吳明益的寫作能力,為了呼應「無法哀悼和愛」的精神,他對空襲、原始森林、戰爭、捕蝶、象遷徙、收購舊貨、殺戮獅虎的描述,都極盡深刻和哀傷。層層疊疊架構出死亡的聖殿。為了要創造出類似真正存在的世界,還用學術研究般扎實的精神,蒐集彙整許多資料,用細致的筆觸,詳實描繪身處場景。看小說時,我腦中不時想到山難畫面,想著那些在冰天雪地中等待不會來到的救援,最終餓死冷死的悲涼畫面。以這標準來看,小說想要表達的目的是成功的。
天空下起了黑雨,不,仔細一看,就知道那是某些物事背焚燬所化成的顆粒狀的黑霧,那個阻擋了陽光的照射,讓周遭看起來蒙上一層黑紗。那並不是真正的雨,只是看起來如此像雨。
不知道為什麼,那歌聲好像隨著呼吸進入了騎在腳車上的她的身體。然後她掉了眼淚。就好像不斷往地底深處挖終究會冒出地熱,就像溪底的魚游過時,水面會出現一陣小小的漩渦,她的眼淚對多數人來說都沒有意義,甚至連對她自己也沒有意義,而她一輩子都在也想不起當時流淚的原因。
沒有人知道我父親對此事的看法,因為我父親一生從來不表示任何看法...彷彿他已經回顧自己人生這回事賣給了誰,一切都與他無關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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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小說的目的本來就不是要彰顯樂觀與積極,且大時代小說的目的,僅是讓這一代的讀者和上一代的讀者,相互間有個通道。作者自己也提到。
走在這個世界跟另外一個世界之間的鋼索上一樣,覺得自己部屬於這個經驗的世界,但也沒有真正到另一個世界,但是可以看到這一頭,轉過去也可以朦朦朧朧地看到另一頭。
但我好奇,是什麼原因讓作者覺得,那是個「無法哀悼和愛」的時代呢?因為被殖民被剝削壓迫、戰爭戰敗嗎?若是如此,另一方面,殖民者、和戰爭勝利方,社會就因此充滿著愛嗎?更有甚者,比起以往迷惘困惑,看不到自已出路的舊時代,現在的我們,有從困境中走出來嗎?我們有走出不一樣的格局,自許已經躊躇滿志面對世界了嗎?

最後,關於時代性,類似單車失竊記,有時代縱深的小說,對我這種四十歲以上的人,的確提供了深刻思考的空間。但對於當代都市年輕人來說,類似主題,雖然能夠帶來足夠的震撼,但並不能產生感同身受的共鳴。期待作者能創造更多貼近現代的作品,感動現代人。